仙人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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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2/15 18: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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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伦春族是分布于我国大、小兴安岭,过去以游猎为生的少数民族。“鄂伦春”,意思是“山岭上的人”,是民族自称。对于孟金福来说,山林就是他们的家。从山林中出生与长大,死后灵魂也要归于山林。夫妻二人很少到定居地去,更习惯在山林居住。孟金福说“离开山林会生病,生病了也一定要回到山林。”与自然共生,索取自然又敬畏自然,他们是融于山林自然链条中的一环。住处随着季节迁徙,居住在用木杆和兽皮或桦树皮搭成的伞状“仙人柱”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以冰为水,过着近乎原始的游猎生活。大自然在馈赠人类的同时也给予他们智慧,防水效果好的桦皮船不用一根铁丝和钉子,全部取材于自然。小的桦皮做成容器,还印有简单的花纹,十分美观。老一辈人传下的狩猎经验告诉他们夏季蹲碱场可以伏击夜里来吃草的动物,前辈的经验和习俗是民族的积淀和文化的重量。

鄂伦春族相信万物有灵,崇拜自然。初一祭拜火神祈求生活平安,正月十五祭拜月神。“遥远的月神,正月十五我们虔诚地敬拜您,恭请您保佑我们幸福永驻;保佑我们猎运兴旺”。孟金福始终相信神在望着他们。“山神”,是鄂伦春族中掌管山间狩猎的神灵,为猎人带来福气。因与他们的游猎生活密切相关,有着特殊的地位。他们认为猎物是山神的赐予,孟金福每到一处山林就会雕画一尊山神像在最粗壮的树木上,对山神怀有极高的虔诚。“山神啊,请您赐福给我们,赐福与山林”;“山神啊,每天都赐给我们福气吧”。孟金福通过刻画山神像的方式“与山林共同沐浴在神灵的庇护之中”。他们懂得感恩,打到猎物后会将充满香气的祭品供奉,祈求再次的好运。很多天打不到猎物就会去山神面前诉说祈求,给山神递烟。山神像具有了民族的符号意义,代表着鄂伦春族人的精神。

信仰消逝,何处归去

费尔巴哈在《宗教的本质》中说,人的信赖感,是宗教的基础,而自然是宗教的最初原始对象。萨满教是原始的自然宗教,以自然万物为神灵,日月水火、山林草木都是膜拜的对象。实际上,神即是人类自身的反映。神的意义不在于它的出场,而是完成自然过程和人的生活中的某些重要职能。神灵像人一样很容易因为人们的祈求怜悯或表示希望和恐惧而受到感动,并作出相应的允诺,为了人们的利益去影响或改变自然的进程。鄂伦春族对萨满教的信仰,源于其世代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他们对大自然既依赖又恐惧。信仰恰是他们重视自身、重视生命的表现。他们以虔诚之心保护和爱惜自然,比如在鄂伦春人眼里,萨满的马是神马,新年要在马尾上系红布带来表示对神的尊崇;孟金福不肯用套索和夹子狩猎,因为“不分老幼的猎杀山神是不会高兴的”;打鱼只用网眼大的网,将小鱼漏出去;用尖刀取桦树皮划的不深这样第二年桦树又可以长出新皮;解救了一只小野鸭,夫妻二人蹲下来与小鸭玩耍时正是人和自然的和谐体现。

中断四十多年后,当孟金福再次穿上萨满的服装,在篝火旁敲起神鼓,表演跳神时,遥远的带着回音的唱词“空中飘浮的诸神,请光临我们生身之地。燃起篝火指引你,敲起神鼓呼唤你。快快降临吧。请赐福于我们,赐福予山林。”这是萨满鼓声的最后一次响起。孟金福九十多岁的老母亲对于他表演跳神这件事很不高兴,布满沧桑的脸庞写着对逝去的信仰的遗憾,她眼含泪光,说“神走了,不会再来了。”

定居,如一根绳,隔断了鄂伦春民族的过去和现在。孟金福的表弟郭宝林一家是定居后的一代,孟金福的山林是有神灵的,郭宝林的山林就是山林。两代人的生活习俗、生产方式、文化传统和宗教信仰已全然不同。又一个老人去世了,死去一个鄂伦春老人,就意味着鄂伦春人离山林更远了一步。

十年后,当导演再次来到这里时,孟金福老人早已去世。按照鄂伦春族的传统,应该举行风葬,死后灵魂可以飘回山林。但是孟金福走后已无人懂得风葬的程序,家人只好把他埋在山坡,头枕生活了一生的兴安岭的土地。他的离世,把与自然水乳交融的文化推到了几近消失的边缘。民族传统文化的消失使人在通往现代化的过程中,踏上了远离自然的路。

郭宝林一家开起了鄂伦春民族风情园,吸引了很多游客,生意十分红火。桦皮工艺品很受欢迎,也使年轻人重视并学习本民族的手艺,带动了当地劳动力的发展。旅游的方式多少保住了孟金福晚年想追回的东西,继承和发展了民族文化。然而,悲哀的是,山神再也不会回来了,民族中对自然纯净的信仰消逝了。本片所表现的主题是人类共同面对的困惑的命题,人与自然怎样和谐相处?民族往何处去?信仰往何处去?本质上是寻根的问题。

朴实叙事,真实记录

本片在叙事方式上按照季节的时间顺序,由冬到夏再到冬,空间上以山林生活为主线,少量穿插定居地生活。短促的空镜的叠化和声音的配合来转场,表现季节的更迭,和山清水秀的美丽。

本片风格非常朴实,简单的纪实为我们徐徐展开孟金福一家的心灵画卷。这时摄像机已不再是简单的旁观者,而是被隐藏起来了一般,纪录片所展示的内容就是真实。比如夫妻间朴素的温情,离家打猎之前老伴用柳枝打他一下,带来一天的好运;孟金福用刀刮胡子,让自己年轻些,和夏天的美丽相般配,体现他非常热爱生活。他还非常容易满足,时常挂着笑容,像孩子般纯真。做了一天桦皮船的他满足道“又完成了一件大事”;善于观察的他用桦树皮模仿动物的叫声,活灵活现。

本片通过色调与背景音乐的配合烘托情绪,渲染气氛。树林越来越稀,野兽越来越少,昏黄的画面中老人独坐在雪地中的树桩上,萧瑟的背景音乐让人感到了老人无可依托的孤独。而坐了一夜什么也没有打到的他,色调是暗的,背影和脸部的特写凸显他的失落。

图1昏黄镜头与冷色调镜头

太阳落山在本片中具有象征意义。当老人出发打猎时,逆着光划船,仿佛神的光在背后照耀,是充满希望的,是相信可以有所收获的。而他们在那以后的很多日子再没有出去狩猎和捕鱼,镜头里太阳降落了,神的光消失了,黑白剪影的轮廓寓意民族荒凉的精神世界,面部的特写体现他们无奈又无可奈何的心境。历史是沉默的,这种对比易带动观者情绪,仿佛亲耳听到了叹息。

逆光剪影的镜头

树木是人与山神之间自然的联结,雕着山神的松树被砍伐了,孟金福有一种自己也被砍伐了的感觉。在表现这一部分时,导演用了三幅画面来展示,第一幅图构图中树占了画面的主体,老人在树的左边,相比很渺小,第二幅图镜头逐渐拉近,人和树被放大。镜头再次拉进,只剩一棵树桩。暗示山神与老人合为一体,山神即是自然本身,也是人类的根的象征,从中我们更体会到民族传统的失落。

人与树的镜头

本片还运用对比的手法,定居地中出生与长大的孩子,穿着现代的服装,吵闹欢笑,而处于其中的穿着民族传统服饰的老奶奶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反映了老一代和年轻一代的差别,未来终归是年轻人的,民族的未来在他们手中,无论怎样,与以往一代生活肯定大不相同了,现代化的速度快于民族调适自身的速度。

老人与孩子

本片的镜头语言是诗意的,是带有某种情绪的。像孟金福的妻子独自一人站于河边的镜头定格了几秒,雾气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而结尾,白茫茫的大地,先远景再近景再到远景,老人骑着马留下一串串脚印,正应了苏轼的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结尾辽阔孤独而凄凉的感觉,给人进一步的思考。无论我们怎样惋惜山林生活的美好,但是都改变不了人类走向现代化的历史规律。唯能做的,是唱一首真诚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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